闻来源:忻州新闻网

沉寂的要塞,荒废的古道。
众多中国名关中,晋北地区的雁门关极其特殊:它所处的雁门古陉,见证了三千年沧桑变迁;它扼守的内长城要塞,让人一时无法辨清“关内”与“关外”。明代,勾注山一线形成了以“雁门十八隘”为轴心的防御体系——雁门长城。这段长城是内长城的中枢,扼守着大同盆地与忻定盆地的咽喉部位,是拱卫京师的重要防线。


与众不同的雁门关
很难分清“关内”与“关外”

跟其他许多名关相比,雁门关的地理位置似乎有些模糊,甚至我身边不少朋友很难将它与山西这个内陆省份联系起来。得到这种印象其实并不奇怪:从两汉到唐宋,近及明清,将历代诗词收集起来,我们就会发现,雁门关并非一个简单、具体的地名,而是一个含义丰富的文化符号——它意味着边塞与疆域、征战与御敌、节烈与忠义、生离与死别……事实上,许多文人墨客的脚步并没有踏上过这里,但并不妨碍他们用诗词进行表达。雁门关跟玉门关、阳关等一起,勾勒出了中国疆域消长变迁的轮廓,也衍生出一种纠结数千年的家国情怀。
雁门关似乎是一座脱离了具体地域的古关,它以如此丰赡的含义静静地躺在各种典籍之中,倒是模糊了其具体模样。所以,高大的城门、庞大的长城,似乎不那么重要了,以至于长期被抛弃荒野,无人问津。莫说那又高又长的边墙,就是关城上一缕掠过斑驳苔痕的阳光,关城下一道道印有深深车辙的石板小径,也会让人顿时浮想联翩,感受它身上厚重的岁月积淀。
广义上的雁门关,不是一座孤立的关,它是以内长城雁门关为核心,管辖着东西两翼18座隘口的庞大防御体系,包含山、陉、关、城、堡、寨等各种自然或人工屏障。更令人瞠目的是,在晋商叱咤风云的年代,这座军镇还扮演过商业要埠的角色。
2013年中秋节期间,我同作家赵瑜一起奔赴朔州,去感受雁门关两侧的不同风情。前几年刚修通的高速公路将我们一直送到雁门关隧道,这是华北地区第一条由现代机械设备开凿的人工隧道,它将晋北两大粮仓——桑干河盆地(即大同盆地)和滹沱河盆地(忻定盆地)连了起来。一路上,南边的滹沱河谷雾气弥漫,村郭、道路、河流则只能辨清点点痕迹,“秋老虎”的余威尚在,空气里没有一丝凉意,只感到阵阵闷热。隧道北侧,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无垠的桑干河平原,此地进入朔州市山阴县地界,也就是传唱杨家将故事的金沙滩古战场。大山嵯峨,长城墙垣沿山脊延宕的身影清晰可辨,圆形的烽燧、方形的敌楼、炊烟袅袅的城堡似乎近在眼前。远远近近,我们恍然身处塞外。
老赵笑着说:“每一次过雁门关,就有一种错觉,以为从关内到了关外。咱们总觉得雁门关在山西,拱卫着省府太原。其实哪里能想到,人家真正保卫的目标是京城。这么说,从南到北,恰恰是从关外到了关内。”岂止他有这样的错觉!其实大部分山西人也固执地认为,雁门关以南是关内,向北过雁门关就到了“胡天八月即飞雪”的关外。而雁门关以北,朔州、大同两市境内众多的游牧文化遗迹,以及积淀于民间日常生活中的粗犷民风,为此种错觉提供了有力的佐证。当然,这个“错觉”恰恰是雁门关漫长历史在民间的影射。实际上,从战国到明清,以雁门关为节点,关外、关内的概念一直处于不停的变化状态,并没有十分严格的规定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从南而北过雁门关,说出关,不错,说入关,也有道理。